被捧的记忆(九)
17
天已经微亮,我一个人来回走在这条路上,再熟悉不过的街也让我有些畏缩。街灯还亮着,如死神掌管的生命的蜡烛,依稀的黄混混暗暗的,仿佛预告某个即将结束的生命。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,刚看到了哪些人,经历了哪些事。
这不是十多年前的资城。这个混沌的世界到底谁在主宰。他是美是丑,又有怎样的心境要颠沛脆弱的情感,折磨得世人疲惫不堪。他的战旗邋遢至极,上面刻着磨灭的希望,旗杆布满荆棘,扭曲的刺倒插在他的呼吸里。不,他没有呼吸。所以世人压抑。
我蹲在路边,点了支烟,狠狠的吸了一口,吐出来的烟雾不能拼成完好的形状,没有任何想象。然后将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,目睹它燃尽。烟头随手抛出,完美的弧线,溅开的火星,灭了。
我爱着一个女孩,从八岁到二十二岁。一个穿碎花小裙的女孩的影子从两年曲曲折折的膨胀到十四年,那是怎样的促动心肠。于是我为了见到她,回来了。我要迅速结束那种闹心的思念,膨胀的部分开始回缩,我仍旧看不清被遮盖的影像。
18
那是一所不错的房子。灯光是惨淡的黄,暗得只能隐约看到四周。房间的摆设有些凌乱,像是很长时间没整理过。皮质沙发上很多抓痕,它们毫无保留的配合着屋内的低沉。主卧室的门上了锁,小卧房的门则半掩着,门缝透着微微的光。
拧开房门,房间唯一的窗子上挂着黑色的窗帘,或者称它为一堵墙,硬邦邦的。床是粉红色的,却也被铺上了黑色的床单。电脑桌上的电脑还亮着,没有写结局的童话故事或许太过惨淡,是作者没有编完,还是主人公太矫情,没人知道。电脑边摆着一个相框,木质一般,做工却很精细。很清楚得能够辨认出照片里的人是父女,他们很亲昵的依偎在一起,后面广博的大海与他们相比,黯淡下来。通往阳台的门栏上挂着简易的帘子,它们是用糖纸穿合成的,鲜艳的色彩明晃晃的,除了照片,这该是这所房子里仅剩的生机吧。
房间里还有它。一只猫。一只黑色的猫。它眯着眼睛,但仍旧能散出幽绿的光。那种脱离的绿咄咄逼人,仿佛想揪出每个人的心事。
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,觉得眼睛龌龊的在欺骗自己,逼迫自己看到一幕不属于常理的现实。
他退后了几步,然后夺门而出。